牙普诺夫•李

重度爬墙患者

【卫聂】昨日之日(24-27)

二四、长生

江山这样美好,任哪一位君王都想多活上几年。始皇雄心大略,也不能免俗地去追求那一个长生梦。

承载着始皇陛下长生梦的便是阴阳家,而同安村,是阴阳家的一个试点。

那日盖聂被卫庄重伤不得已栖身冰下,春来冰融,一路顺水而下三十里,正巧飘到了同安村,冰层全融,盖聂也被阴阳弟子发现。这其实救了盖聂一命,如若不然,他没有在沉睡中修复好自己的创伤,反倒先一步沉入河底了。擅闯阴阳领地的人本来必死无疑,但恰逢小头领巡视,于是阴阳家的牢笼中便多了一位实验品。而他,也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实验品。

当始皇陛下亲临视察,牢门打开,一柄木剑从黑暗中发出,无声无息地钉入他身后的墙壁。擦着颈喉而去,不伤一丝油皮。没有人知道这个实验品是何时得了一块木头,又是何时削出这把木剑,更没有人知道,这个骨瘦嶙峋,被各种药剂折磨的年轻人,又是如何发出这惊天一剑。

始皇拔下楔入墙壁的木剑,缓步走进漆黑无光的牢狱。

“久闻鬼谷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寡人之幸。”年轻的帝王将木剑双手奉上,“盖先生,日后,寡人定当为先生寻来一把绝世好剑。”

 

卫婴拖着昏睡的盖聂渐渐行至大山腹部,终于见到那晚在水上行走的白发女人。很难想象山中竟然能凿得如此空旷,竟然还有光线漏下。她坐在高高的房檐上,“我真的没想到,走到这儿来的会是你这么个小孩子。”

卫婴:“……啊?”

“你一个孩子又有什么用呢?”

卫婴:“……啊?”

女人叹气,“唉,你真的什么都不懂啊。”言罢,竟然原地渐渐消失。

卫婴这才感觉不对,把人事不省的盖聂往前方地上一扔便转身拔出长剑,四面八方飘出的黑影几瞬之间就将两人包围。卫婴心慌,这些黑影就像没有实体一样,带着地狱般阴冷的气息,双手执剑,向他扑来。卫婴横砍向其中一个,黑影消散,可一阵凉意顺着剑尖而上,游便全身。卫婴低头一看,剑上已然结了一层霜花。这样砍翻七八个后,周围包围的黑影丝毫没有减少,包围圈越来越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婴使出尚不成熟的横贯八方勉强逼退一圈黑影,眼见黑影又要朝自己扑来,却似乎对地上的盖聂不感兴趣,卫婴一咬牙,在躺地上装死和引开黑影之间犹豫了一下,便转身朝来时的方向奔去。可正巧是这个时候,黑影一剑刺过来,卫婴抬剑去挡,“锃”的一声,手上的剑便从中间裂开了。

……卫婴彻底傻眼,好在和小寒交手过太多次,手里的木头剑三天两头地断,卫婴经验丰富,顺势一个轱辘从刀下滚开。可是黑影众多,避开这个避不开那个。眼见其他黑影的刀就要将卫婴砍成肉泥,他们却齐齐停手。这群黑影原地转圈却好像找不到人,没过多久,竟然散去了。卫婴不敢起身,一点一点蹭到盖聂身边,看他竟然还是睡得平静,彻底服气。

没想到自己到底还是靠装死逃过一劫。

黑影没消失多久,白发女人再次出现,卫婴慌忙爬起,解下盖聂的佩剑,警惕地看着女人。

“你一旦站起来,那些傀儡便又要来了。”

“到时候再躺下不就行了?”

女人失笑,“这话倒也没错。”

“你到底是什么人?”

女人微笑,“你是不是为了同安村的女鬼来的?”

“你就是那个女鬼?”

女人避而不答,“接悬赏而来的人很多,可能被这洞府察觉,纳入山中的只是很少,而进来的人,大多也死于外围的机关。至于能走到这里,招来傀儡的人,你是第一个。”

“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这儿是什么地方?”卫婴只觉得事情愈发诡异,只是一个捉鬼的乙级任务,哪来的这么多幺蛾子?

“这里是阴阳家曾经最为重视的地方,不仅有多重封印加持,内里防卫更是森严。”

“森严?”卫婴摸头干笑,“没觉得啊。”

“时间太久了,连曾经最坚固的封印也开始失效。”女人看着卫婴,“你发觉了吗?这些封印,是从地面开始崩坏的。那些傀儡依生于封印,所以察觉不到地面上的东西,可真正的守卫,是活着的。”

“活着的守卫”卫婴问道,“那是什么?”

“它们来了。”女人再次消失,“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活下来。”

“喂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怎么说几句就消失?喂、喂!”卫婴的声音渐渐小了,“……喂,这些怪物……是……是什么……啊?”

寂静的空间里粗厚的呼吸声格外清晰,四个怪物缓缓从四周走出,一个状如巨犬,一个人面牛身,一个貌似玄虎却长着一双翅膀,还有一个人首羊身。这四个怪物大约有一丈高,丑陋无比,堵死了各个方向的出路,爪子划过地面,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卫婴听到自己的心脏如战鼓一般冲击着胸膛,他从没有如此恐惧的时刻,勉力以剑驻地不让自己跪下,其实全身都已经瘫软了。怪物越走越近,已经可以嗅到它们身上腥臭的气息。

“怎么办?”大滴的冷汗滴落在地上,手滑地几乎抓不住剑柄,“大不了,就拼了,死在这里,虽然可能永远没人发现,可至少躲过了卫庄的责罚……想来,那也挺恐怖的吧。”

卫婴似乎没有那么惧怕了,他躬身蓄势,以赴死的意志盯着眼前的怪物,一瞬间,似乎万物的动作都变慢了,他看见怪物的獠牙与利爪,看见怪物有力的后腿登地,看见他跃起,下落,即将扑到自己的身上。

“来吧。”卫婴心中默念。

可天不遂人愿,就在卫婴下定决心后,随着一声爆炸的巨响,头顶的山壁突然破碎。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抢了卫婴的风头,他宽大的衣袍遮天蔽日,猩红的鲨齿剑裹挟着凌厉的剑势砸向四周的四个怪物。

横贯八方!


二五、四大凶兽

话说卫庄猜到阴阳家的基地入口在水下,可是一连派了十几人下水,都没有找到入口。卫庄找出地图,这片湖水的背面连着一座山。若入口在水下,会不会基地本身是在山中呢?于是派人去查这山上是否有类似通风口、天窗一类的开口,果真在隐蔽的地方找到。卫庄心说看来当年在山中跟着师傅学的杂七杂八的东西还能派的上用场,这座山早就被挖空了,而这其中,就是阴阳家那个废弃已久的基地。既然我找不到入口,便将这座山炸开好了。

于是便恰巧从天而降,救了卫婴的场。

“父……父亲……”

卫庄转头看向卫婴,少年身后躺着的是盖聂。留侯府一别,到今日不过月余,可时间在盖聂身上,已经过去了多年。

当年盖聂离开鬼谷,大约一两年的时间毫无音讯,接着便传闻秦王嬴政身边多了一个剑客,剑术高超,难遇敌手。此后再两年,韩国城破,卫庄才在连天的大火中见到盖聂。

差不多,是现在这个样子。

四头凶兽仍虎视眈眈,卫庄手握鲨齿,一时间双方僵持。卫庄心中算计,我若单对一只,定然手到擒来。同时面对两只,便有受重伤的风险。要是这四头一起上,活命的机会便不大了,再加上身后这两个拖累,今日怕是要把命留在这儿了。不禁心中懊悔,不该在这个时候派白凤去探查这悬赏背后的猫腻。要他赶回来,起码还要半个时辰。

卫庄再看卫婴,这孩子此刻仍是挡在盖聂身前,虽是恐惧,却并未被吓破胆。卫婴这小子剑术半瓶水,若是让他去拖住两只,我这边便可以速战速决,然后腾出手去再去帮他。只是怕他挡不住两头凶兽……若我率先偷袭,先毙一头,再战三头,将他们往远处引,让卫婴趁机带师哥出去,接着我只求脱身,应该能逃掉。

打定主意,卫庄示意卫婴上前,吩咐他照做。流沙的小喽啰们早已扔了绳子下来,卫婴虽然担心卫庄,却一向不敢违背父亲,只能照做。

卫庄躬身蓄势,务求一招命中,干掉面前这只状如巨犬的怪物。却听到卫婴咋咋呼呼的声音——

“啊!小赵哥哥,你终于醒了。”

原来盖聂睡了这一路,终于醒了过来。

盖聂刚从梦中醒来,尚不知今夕何夕。那四只怪物像是突然意识到了危险,不在僵持,一瞬间向中间这三人扑来。盖聂本能地一手夺下卫婴的剑,另一手抓着卫婴的领子将其扔向空中垂下的绳索,再几个翻身避开怪物攻击,与卫庄背靠背地站着。

“那火是你放的吗?”盖聂的声音因为刚睡醒而有些嘶哑。

“什么?”话一出口,卫庄便明白过来,盖聂问的是韩国都城里的那一把火。

盖聂揉了揉眉心,“抱歉,我有些糊涂了……我们现在是在同安村?你怎么来了……卫婴!”

“你方才扔上去的就是卫婴。”卫庄抬头,那小子正顺着绳子飞快地往上爬,快要爬出洞口了,“师哥,你方才,可是梦到我们在韩国王宫里的那场对决了?你还记不记得,你找到我时,我身旁的那棵树,开的是什么花?”

盖聂避开怪物迎面的攻击,“我不知道,因为那棵树已经被烧焦了。”

“我还以为,那时候空中飘荡的,是艳丽的花瓣……原来,是飞灰吗?”

盖聂不再答话,只专心应敌。

卫庄笑,“师哥,你怎么不说话?在想些什么?”

“舜臣尧,宾于四门,流四凶族,混沌、穷奇、梼杌、饕餮,投诸四裔,以御魑魅。”

“你的意思,这四头恶心的怪物,就是传说中的四大凶兽?”

盖聂摇头,“不,他们是阴阳家在制造四大凶兽的过程中的残次品。如果我没猜错,最开始,他们都是人。”

“人?”卫庄惊愕,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那么你当初……”

“不,我不是。”盖聂飞快地回答。他当然明白卫庄想问的是什么。当初阴阳家在这个基地的实验项目有两个,一个是合成四大凶兽,而另一个,他接受的那个实验,盖聂不想提。

卫庄不再追问,“如果他们原本是人,那么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们懂得互相掩护。原本我想要分开解决他们的战术,恐怕并不适用。”

“小庄,我们试着用百步飞剑配合横贯八方,同时攻击这四大凶兽,或许能尽快解决他们。”

卫庄笑,“师哥,你绝对会惊叹这一招的威力的。”

盖聂轻轻地说,“看来你已经见识过了。”

二六、决生死 

双剑合璧,威力巨大。

少男少女并肩赶着马车,车里昏睡着盖聂,卫庄在一旁闭目养神。

讲道理,卫大人也很郁闷,前一秒重创四大凶兽卫庄还高兴来着,下一秒盖聂就又晕过去了。小师哥归来之后,一半的时间都在睡觉啊!

好吧,打扫战场,该毁的毁,该烧的烧,该带走的带走。守在阴阳家基地的那个水上漂的女人自始至终没有露面。白凤先行一步,卫庄带着盖聂与两个徒弟一起上路。

或者说是两个车夫也不错。

车外的卫婴跟小寒咬耳朵,“你可知道这位赵耳是什么来头吗?父亲怎么亲自照看他?”

小寒冷冷的一眼瞪过去,“你不闭上嘴,是想提醒师傅他还没找咱俩算账吗?”

卫婴缩头,算什么账?啊!坏了,我们俩偷偷出谷……看一眼小寒,“我爹没听见吧?”

卫庄更郁闷了,以老子的内力,一里外有动静都能听见,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就跟我隔了一道布帘子,以为我也昏过去了吗?

再看盖聂,睡得正香,脸上还有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

他梦见什么了?

在阴阳家基地里,盖聂当时应该是强行苏醒过来战斗的,打完了,透支了体力,当然要补回来,所以一言不发又睡过去了。当时他问什么来着?

“那火是你放的吗?”

韩国的都城烧了,他与盖聂在焦黑的土地上比了一场,每人胸前好几道口子,双双力竭,躺在地上。

“师哥,要是现在随便来个人,轻轻给咱俩一下,恐怕鬼谷一派,就要断送在你我之手了。”

“唉,这全因你与我方才生死相搏……小庄,你的伤重吗?”盖聂的声音传来,“若是二流强盗想要谋害你我性命,我应当还能勉力一击;若是只求钱财,不如就破财免灾吧。”

“是破我的財,免你的灾吗?好吧,你是我师哥,我应当照料你,不过钱财可以,只要别打鲨齿的主意。”顿了顿,“我还好,你呢?”

“没有伤到要害。”盖聂叹息,“你还有心思贫嘴,看来你的体力还是胜我一筹。我在担心若是有高手到了怎么办?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恢复体力的好。唉,小庄,我总觉得你把剑看得太重。”

卫庄不说话,盖聂只听见衣料摩擦地面的声音,“小庄?你在干什么?”

“师哥,若是有二流强盗想要来谋害你我的性命,只有请你救我的性命了,因为这回我的力气真的用光了。”

盖聂稍一侧头,看见卫庄支着身体挪了过来,他的身体遮住了天空,在盖聂的脸上投射了一片阴影。

“师哥自视甚高,张口就是二流强盗,是觉得自己是一流的吗?师哥以前可是谦逊多了。”

卫庄支撑地颤颤巍巍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摔倒自己的身上来,说话时气流拂过自己的面颊,盖聂有些不安的侧头,“我只是踏入江湖,发现你我在鬼谷所学,的确……罢了。当然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任何时候都不宜自满。”

“呵,那我们要是遇上高手了怎么办?”卫庄的脸越来越近,摇摇晃晃,开始喘气,“师哥,我快支撑不住了,我要摔倒了。”

盖聂瞧着卫庄,多久没仔细看过了?“小庄,你仿佛……瘦了?”

卫庄卸力,直直地栽倒在盖聂身上,耳朵擦着耳朵趴在盖聂的肩上。

真是的,差一点就快撑不住了,差一点就要……

想吻你,想吻你,我一定是因为受伤和筋疲力尽,不然不会这么软弱。

“小庄,你还好吗?”盖聂急切地问,他挣扎着起身想要看看卫庄,卫庄却把他摁回地面,面颊蹭着盖聂的肩头,声音低沉,“这次勉强算是平手,我们三年之后再战。到时只决生死,不论输赢。”

 

 

突然,小师哥的呼吸急促,打断卫庄的回忆。

怎么,你我想到一样的事情了吗?卫庄伸手触了触盖聂蹙起的眉,冷不防对上他睁开的眼。

 

回忆里的师哥侧头在卫庄的耳边说,“不,我不愿与你决生死!”

睡了很久的小师哥抓住自己眉心的手,声音沙哑,“不,我不要你死!”

二七、亡者 

卫庄愣住了,盖聂眼睛里的火光烧得卫庄口干舌燥,他蓦然抓住盖聂安安静静放在身侧的手,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然而那只手冰凉的温度将他拉回现实。卫庄双手紧握盖聂的手,源源不断地热量从卫庄传来,流入盖聂的身体。

“师哥,我可没死。”,卫庄趴在盖聂的耳边,“是你死了。”

盖聂眼里的火光渐渐熄灭,他抽回手,搓了搓眼睛,才开口道,“我……我想起来了,韩国灭了,然后是赵国。”

“赵国是你的故国。”卫庄低声道。

盖聂微微愣神,好像看到邯郸城破的那一天,他的身体有些抖动。“然后是……魏国……楚……”盖聂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痛苦,卫庄惊讶地发现盖聂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他几乎可以听见骨头间挫动发出的“咯吱”的声音。这些年间盖聂受过的重伤一个不少地重新过了一遍,完好的皮肤凭空裂开一个大口子,又在裂开的同时愈合,留下一个伤疤。只是疼痛仍是真实的。

卫庄没想到盖聂的反应会如此大。

“师兄!不要想了,停下来,就到这儿!”

“燕……燕国……”汗水几乎像水一样从盖聂的皮肤上流下,他的嘴唇因为疼痛已经被咬破,头发贴在脸上,面貌因为时间的飞速流逝而出现一种不真实感,有一瞬间,卫庄感觉面前这个人就要这么碎掉消失了。

破碎的词句混乱不明地从盖聂血肉模糊的唇边溢出,“荆兄……托付……”

“我说停下!”卫庄大吼。

盖聂似乎被吓到了,但也只是一瞬,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凶狠与哀伤,“荆兄……天明……”

卫庄伸手捏住盖聂的下颌,防止他再咬破嘴唇,也阻止他再讲出什么不相干的人名。盖聂微微挣了挣,便看到卫庄的面孔无限放大,一个柔软的东西碰到了自己饱受蹂躏的唇。

于是盖聂不敢动了。

直到卫庄放开他,拿出药膏来帮他上药,带着茧子的手指再一次抚过自己的嘴唇时,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人才后知后觉地“腾”地一下红了脸。

盖聂闭上眼,他的脸终于不再惨白,连眼角都带着红。

卫庄低笑,“好吧,师哥,你装睡吧,我要去收拾两个小崽子了。”

盖聂双线进程太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卫庄说的“收拾”是什么意思,想要张开眼问一问,又觉得尴尬。虽说是“装睡”,但第一次在清醒状况下的记忆找回消耗了盖聂太多的体力,于是渐渐真的又睡着了。

等到盖聂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自己已经不在马车中,他们已经住进客栈。

而小寒与卫婴也已经每人三十鞭子挨完了,正在罚禁闭。

卫庄推门进来的时候,盖聂正坐在床边发呆。

“在想什么?”

盖聂抬头,“我已经知道这些事情的结局,但是自己真的回忆起来又不一样。你问我在想什么,其实我什么也没有想……发生了太多事情。”

卫庄点头,“对,我亲了你,还记得吗?”

“……”

“味道如何,要再试试吗?”卫庄凑近问。

盖聂皱眉,“小庄,你……竟是认真的吗?”

“我是不是认真,师哥看不出来吗?”

盖聂摇头,“我从来看不穿你。”

卫庄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盖聂对面,“你已经是个死人了,我骗你又有什么好处?”

盖聂抬头看了卫庄一眼,眼神里分明是说:“像师弟你这样无利不起早的人肯定是有图谋的,我现在回答不上来只是因为我还不知道。”

“我已经忍了很久了,师哥,既然已经戳破,那么我们今日便来做一个了结。”卫庄起身捧住盖聂的脸,“我数三声,如果师哥不反对,我就要吻你了。”

“三……”

“小庄,等等……”

“二……”

“小庄,我……”

“一……嗷!!”

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划过,卫庄住着鲨齿捂着某个部位艰难地爬起来,咬牙切齿:“师哥!你想废了我不成?!”

盖聂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小庄,我,我只是……”

“哼,师哥这种不接受也不拒绝的态度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盖聂甩甩头,“小庄,我无法拒绝你,只是,我们既然都已经找到自己自己的命定之人,各自成家生子,再牵扯不清又有何益处?”

“成家?有趣。”卫庄嗤笑,“说得好像师哥想起了你老婆似的。”

“我终究会记起来的,或许若不是你昨日阻止了我,我已经想起来了。”

“你可知一夕之间你的身上多了多少伤疤?若你全想起来,现在还能坐起来讲话?”

盖聂:“你帮我换的衣服?”

卫庄:“我不能帮你,难道要你女儿来?”

盖聂:“……”

卫庄摇头,“我错了,我应该早些跟你挑明,现在你想起来的越多,顾虑就越多。如果我早发现你已经爱上我……”

“你错了。”盖聂打断他,“如果我不能恢复这些年的记忆,我不会发现我爱你。”

卫庄愕然,盖聂放软声音:“小庄,我们韩国一别,约好三年之后再战。两年后,李牧将军身死,邯郸城破,赵国灭亡。再一年,荆兄于咸阳刺杀嬴政未遂,他将独子天明与嫂夫人托付于我。嫂夫人自尽,天明下落不明。我为寻找天明的下落,并未赴约,而同时,流沙在你手中开始声名鹊起。此后五年间,我为规避纵横之战对你避而不见,而你也没有再找过我。直到齐国也灭亡,嬴政统一中原,我才发现天下百姓并没有因为战乱的结束而能吃饱饭……我渴望见到你,小庄,可是我知道,我们再次见面之日,就是纵横决战之时。”

“是的,我们再次见面之日,就是纵横决战之时。”卫庄笑,“难得师哥如此长篇大论。”

盖聂还不记得,但是卫庄知道,墨家机关城的惊天一战,盖聂赢了自己,却倒在鲨齿偷袭之下。

“原来那个时候,师哥看我的心情,就已经同我一样了吗?”卫庄想,“我错过了那么多的时间。”

“小庄,”盖聂艰难地说,“我虽然待你不同,但既然我已经娶妻,便不会再移情他人。虽然我还不记得,但我只忠于小寒的母亲。你也应当……”

卫庄抬手做出停的手势,“我也应当如何?嗯?我这就去杀了那个小兔崽子!”

卫庄转身踢开门,鲨齿拖身后,走了两三步,又回头看:“师哥,要不要一起来看?哈哈哈!”他狂笑着向着卫婴的房门走去,盖聂还未想明白这又是怎样的神转折,身体已经下意识地跟上卫庄。

于是不经意间又上了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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