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普诺夫•李

重度爬墙患者

初霁·晴(快雪时晴全文完结)




巧姐儿是深山的大松鼠,修炼几百年有了人形。“听说,长青将军这几天要回营述职。”




巧姐儿拿了花样子给知府小姐。




知府小姐绣了一支并蒂莲,手上不停,“是又怎么样?你别打坏主意了。”




巧姐儿撇嘴,梅长青梅小将军英姿飒爽,战马上一回头不知迷倒了多少少女少男。因着不上战场时长青脑袋上总是别着的是个碧梅样子的发簪——那簪子别致的很,簪头顶着一朵将开未开的青梅花,晶莹剔透——所以得名碧梅将军。他的兄长,乃是整合梅岭无人不知无人不敬的梅长苏梅先生。




不管是梅先生还是梅将军,都是难得一见的良人。




知府小姐语重心长地劝,“你虽大我许多,也曾救过我性命,可是我是把你当做妹妹看的,听姐姐一句,别去招惹他。”




巧姐儿捧着松果有一下没一下地啃,“我知道,那么多媒婆去梅府提亲,都没成……姐姐,我比她们都漂亮,还会法术,也不成吗?”




知府小姐瞧着鹅蛋脸柳叶眉,除了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外哪儿都是美的小妖,微微叹了一口气。




摸着自己胸前挂着的银扣,小姐好像看见了什么温柔的事情,“他心里有人了。”




 




西梁教掌教萧景琰是个剑修,其实他原本是修行术法的,后来一些变故才废去气感以剑入道。




他的佩剑据说是一个故去朋友的遗物。




掌教抚着通体漆黑的钨铁剑,“小殊,君子错到我手中以来,劈山挫骨,没有什么不能斩的。但是昨日,它竟刺不穿一个小卒的皮肤。血海花到底是什么东西?”




梅长苏伸手摸了摸名剑君子错,“景琰,南楚异动,你得回去金陵。”




“可是……”




梅长苏打断掌教的话,命令一道一道地传出去。




放弃乌兰关,全军撤退。




召长青将军回营。




梅岭周边城乡执行宵禁。




最末,梅宗主提笔写了一封信。




“再不过来,你就别来了。”




 




此时,距离南楚宫召开斩魔大会不成反被双魔大闹南楚宫已经过去了十年。




那一年,血煞召来骷髅军杀上宫殿,玉煞一剑斩裂的轩辕台,焚了南楚宫整个山头。




大火燃了整整三天,最后剩下的,居然只有一株枯死一半的梅树。




 




蔺晨到梅岭时,梅长青梅小将军还没回来。梅长苏便把他安排在碧梅将军的房里。




“你穷得连一顶帐篷都拿不出来了是吗?”蔺晨问。




梅长苏很不要脸地承认。




“是。”




蔺晨撇撇嘴,没再坚持了。




名动天下的碧梅将军的营帐堪称家徒四壁,蔺晨看得胆战心惊。




太冷清了,像是没人住似的。那个孩子在琅琊山时,最是爱玩的,他有很多百宝箱,里面堆叠着他的宝贝。他的房间里,所有的地面都铺着白鹿皮毛制成的地毯,因着刚捡他回来时,在雪地里冻了许久,所以总是畏寒,后来长大了,却早已习惯在地毯上打滚。蔺晨清早去叫他起床,总能看见他蜷缩在床下睡得人事不省。他还习惯采花,屋子里各式各样亮晶晶的花瓶,各式各样娇嫩的花。还总是有一种香甜的味道,那是刚刚绽开的花混合着甜瓜的气味。




夜里躺在床上,蔺晨枕着硬邦邦的枕头,终于明白什么是布衾多年冷似铁。




他怎么忍下来的呢?




他的小朋友怎么变得这么不娇气了?




怎么就在这里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了呢?




蔺晨心疼死了。




可是转眼又心酸,苦成这个样子还留在梅岭,梅长苏于他,当真是如此重要的。




琅琊阁主完全把自己摘出来,好像当初不是他要那孩子来梅岭一样。




飞流回来的时候,蔺晨正好迈出门来。




十年来他完全长开了,身着银色盔甲,头顶红缨被风吹得四面八方。他下马,半身浴血,跪在梅长苏面前。




“末将梅长青参见军师。”




表情一丝不苟,叙述一清二楚。




却歪头去看蔺晨。




年青的将领突然裂开嘴露出一排大白牙,笑得非常没心没肺。




而且傻。




梅长苏把人扶起来,故意问道,“你的伤没事吧。”




飞流摇头,“没事。”




“真没事?”




“没事啊。”




蔺晨挑眉。




梅长苏咳嗽,给飞流使眼色。




飞流看了看梅长苏,又看了看蔺晨,突然就悄无声息地倒下了。配合着苍白的脸和满身的血,十分骇人。




蔺晨条件反射地就把人接住。接住之后却骂自己手贱,现下抱也不是,丢也不是。




梅长苏拢了拢披风,长青将军伤势严重,劳请阁主代为照看。




蔺晨哼了一声,乖乖把人公主抱回去了。




飞流身着铁甲,回来时雪化在甲上结了一层冰。蔺晨觉得怀里的人冷极了,可飞流这会儿被蔺晨抱在怀里,只觉得暖。




然后他被平放在床上,一盆冷水照头浇下来。




浇灭飞流心中小小的欢欣。




飞流睁眼,看见蔺晨端着铜盆笑。




“我本来可以让你泼回来,但是你苏哥哥找我还有事,所以哥哥先不陪你玩了。”




言罢闪身。




临走时施法把帐子烘地暖如苏杭三月的春。




可飞流不稀罕。




梅长苏在主帐看见蔺晨,很是愣了一下。蔺晨很认真地跟人讨论军情,表情严肃,神情凝重。




跟个正经人似的。




于是梅长苏把疑问暂且咽进肚子里。




和魔族一战,打了足足十五年,而且还没有打完。前十年里,战局一边倒,人族无还手之力,后五年稍有起色,却也是凭借人多堪堪平手。如今,血海花的威力更上一层楼,魔族斗士威力大增。人族被迫弃了乌兰关,一旦梅岭战线再被破,九州大地顷刻间便会血流成河。




“血海花,长在魔族的土地上,用之不尽。”梅长苏蹙眉。




“但是,用血海花加持的危害也很大,这些魔物的寿命缩短了十倍不止。”蔺晨安慰,“魔族繁衍子嗣困难,你们人多,两年抱俩。”




“只是会死很多人,若……”




蔺晨把这梅长苏的肩,“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你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敢折腾看谁管你!”




梅长苏微笑,“我是说若能加速他们的死亡,是不是能搏一搏,依旧守着梅岭这条线,不至于让他们杀进中原?”




蔺晨怔了怔,“你是说把他们的圣物风海吟给毁了?”




梅长苏点头。风海吟克血海花,没了风海吟,当下战场上的这批魔物至少能去三成,眼前之危是能解了。




蔺晨,“你在开玩笑?”




梅长苏举着自己的手,“你看,我是鬼。现在精灵相助人族,妖怪作壁上观,而鬼族,是投靠魔族的。”




只要能接近魔族圣宫,就有机会毁去风海吟。




“你知道风海吟是什么吗?”




梅长苏摇头,“去了看看不就知道了?”




“看你大爷!”蔺晨怒,“风海吟是一首歌,十八女人脱光衣服聚在一起唱歌哄地下的凤凰睡觉,凤凰梦中的眼泪流入湖中就成了圣药。你想怎么毁风海吟?杀多少魔物都不成,你得杀了凤凰!”




梅长苏愣,“为什么上古神兽会跟魔族搅和在一起?”




蔺晨耸肩,“不知道,或许他跟哪个魔物有一腿吧。听说他有两个儿子,孔雀和大鹏,怎么听都不像好人。”




梅长苏沉思,许久,“凤凰是上古神禽,我们一般倾向于这种生物是有大智大爱的,是吗?”




蔺晨:……




“我要唤醒他,他醒了之后总不能还天天流泪了吧,如果他敢插手人魔之战……”




蔺晨接道,“他会遭受天谴。”




“没错,无论如何,我们的处境不会比现在更艰难。”




梅长苏转身,“蔺晨,这里就交给你了。”




蔺晨揣着袖子心中骂娘,“老子怎么交了这么一个朋友啊,就没见过这么上赶着送死的,还得连累我。”




蔺晨没有表态,梅长苏也不着急。




“接风宴马上开始,去叫飞流出来吃东西吧。”




蔺晨哼哼,“这么隆重?我也不是第一次来……”




“停。”梅长苏笑,“谁说给你接风的?这是为了慰劳碧梅将军,你只是顺便。”




蔺晨:……




这都一家子什么人呐!




梅长苏脸上挂着的笑持续到进了飞流的营帐为止。




帐里温暖如春,却空无一人。




梅长苏快步上前,他的手是冰的,可是床铺更甚。




飞流的铁甲扔在床上,旁边放着一个油纸包,包着一块饼。饼像是被水泡过了,上边还有一个牙印。




梅长苏面色阴沉,“蔺晨,你猜这块酥饼本来是要给谁的?”




蔺晨垂眸。




“他一个人绕道去李家窑买了这块饼,巴巴地捂在怀里,等着回来送给你,你却兜头浇了一盆凉水,蔺晨,这是人做的事吗?”




蔺晨的指甲抠进掌心,言语却不饶人,“我本就是妖,你私底下叫我肥蟒不是叫得挺开心吗?”




“蔺晨!他身上还有伤,你……”




“你以为我看不出那是谁的血?蒙古大夫也是大夫,他根本没受伤。”




梅长苏叹气,“我不知道十年前你们在南楚发生了什么,但是魔族世子带他回来的时候,他真元耗尽内府重创,手上握着一枝未开的青梅,怎么夺都夺不下来。半月后才陆续收到消息,血煞玉煞重创南楚宫,他们被下无赦追杀令。那时我才知道,他都干了什么。”




“所以你给他编了一个身份,送他上战场?”




“他手上已经沾血,若不在能战场是磨出戾气,怎么对抗天劫?”




蔺晨闭眼,“他,他伤的怎样?”




梅长苏甩手,“至今仍未痊愈,蔺阁主,我现在要去找他回来,还请您自便罢!”




蔺晨呆立在窗前,鬼使神差地捏其那块饼尝了一口,当真难吃。




小飞流被他泼了一身水,急急忙忙掏出胸前的饼却已是迟了。他犹不死心,期期艾艾地尝了一口,却发现到底是不能吃,只能弃了。




他捂在心口的宝贝蔺晨弃之敝履。




蔺晨觉得心口疼,飞流该多么难过。




可是,可是。




海东青会喷火吗?




蔺晨突然发现自己竟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玉煞焚了南楚宫,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普通的火,如何能撼动南楚?




飞流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门帘响动,蔺晨一道真元打过去,当真大意,让人摸到门口都没注意。




来人却轻轻巧巧地避过,像是演习过无数遍一样。




飞流。




退去铁甲,依旧是蓝袍少年。




“你跑去哪了?知不知道你苏哥哥差点吃了我?”




飞流咧嘴,从怀里掏出酥饼放在蔺晨手里。




他竟已经比蔺晨还要高一点点了。




“那天是我不对,你别生我的气了。这块饼排了好长的队呢,你趁热吃了,若是还气我,我天天让你泼水好不好?”




……




蔺晨如同见了鬼,这满口腻宠情话的人是飞流?




低头看,原来他冒着大雪跑出去,还是为了一块饼。




只是这种被当成小娘子哄的感觉真他大爷的不爽。




蔺晨恶狠狠地把饼给吞了。




抬头看见飞流的眼神,充满希冀,小心翼翼。




蔺晨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顷刻间消散,抬手摸了摸飞流的脑袋,“好吃。”




飞流很给面子地回赠一个大大的笑脸,“嗯!”




暮色嫣然,梅长苏站在帐外,轻轻挥手制止要上前来的侍卫,“再等等。”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




桃源望断无寻出




可堪孤馆闭春寒




杜鹃声里斜阳暮




 




于是满营将士都被迫看见长青小将军和琅琊阁主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秀恩爱。他们长青将军那冰霜从来化不开的脸上写满春风得意,琅琊阁主八百年修成的厚脸皮竟微微泛红。




有来敬酒者,飞流一概拦下,“他不能喝酒。”




蔺晨争执未果,也就罢了。那日他离开跟飞流说的话恐怕是起了什么不好的作用——




“我们第一次,是因为你病了,第二次,是因为我醉了。”




难不成这小子以为自己喝醉了便是什么人都能抱上床的吗?




蔺晨瞧着喝得晕乎乎的飞流,心觉好笑,拿手抿了抿他的嘴角。




飞流歪头,端得是一幅好相貌,眼神迷蒙眼角飞红,凑上来吧唧亲了蔺晨一口。




一时间席上无人敢言。




我们都知道你们有奸情,但是这么明目张胆是当我们瞎么?




飞流却兀自傻笑,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就这么一头扎进蔺晨怀里,睡着了。




蔺晨抱着飞流。在一片意味不明的嘘声中进了营帐,先是把人剥了精光,又小心翼翼地取下他冠上的碧梅簪子。




那梅花之精致比十年前刚折下时不减分毫,依旧是半开未开的样子。




长发拨到一边,蔺晨起手探查飞流体内经脉,由内府运转,行至患处便调动自身精元补足。如此一番,总算了结十年间不曾痊愈的旧伤。




其实留着慢慢养会更好,只是前途凶险,今日一别不知是否还能再见。他身上有伤,总归是不放心的。




第二日梅长苏醒来,便看见自己营帐外站着个雪人。只着单衣,周身冻了一层冰壳,长发披散。




手上握着的碧梅簪子已经枯败。




“飞流,怎么了?”




飞流半夜惊醒,蔺晨已不见踪影,只留书信一封要飞流交给梅长苏,还特意嘱咐要清早再给,以免害了苏哥哥的性命。




于是飞流便冒着大雪在梅长苏帐前站了半宿。




梅长苏心惊,拆开来看,竟是空白。




他只是用梅长苏拖住飞流,两人之间,根本不需多言。




蔺晨这是要代替梅长苏去会一会上古神禽不死鸟。




梅长苏解下大氅裹住飞流,但见他嘴唇嫣红,皮肤冰冷内里却有火在烧。




“我去找他,我要去找他,苏哥哥,我要去找他。”




飞流挣开梅长苏,将手中的枯枝掷在地上,摇身化作海东青原型就往北飞去。




梅长苏知道现在自己出手是能拦下他的,可是……




可是他既已经明白自己要什么,又怎能阻止他去寻?




这个孩子,终于长大了。




要破风海吟,得打凤凰的主意。




圣宫是什么地方,蔺晨又是什么人?




怎么唤醒凤凰?最简单的就是闹,就跟他以前总是敲锣打鼓叫飞流起床一样。




于是飞流耽搁半宿到达圣宫的时候,满眼只有断壁残垣。




蔺晨化作原型毁天灭地,天上雷声轰鸣向蔺晨击来。




是天劫。




飞流一直以为蔺晨是一条白蛇,可从未见过他的原型,现下是第一次见。




他虽无角却有四足,虽无鳍却有长须。




不像蛇,倒像是龙。




被剥皮砍角的白龙。




龙有神格,不该插手凡间事,否则必遭天谴。




只是蔺晨没了龙角,就算是被龙族除了名,到底还有没有神格得两说。估摸着天谴也搞不清楚,所以雷声轰鸣,真打在蔺晨身上的没几道。




晓是如此,蔺晨身上那几处烧焦了的印记也看得人心惊。




普通魔物不敢当其锋,唯有一人勉力偷袭,飞流飞身上前挡下一击,竟是魔烬。




“小飞流,又见面了。”




飞流毫不手软,催动真元,连人带剑朝魔烬扑去,两人像流星一般擦着火红的光火坠落在废墟上。




飞流的剑卡在魔烬咽喉。




“他是琅琊阁主吗?”魔烬并不害怕。




飞流点头,却答非所问,“他是我的。”




魔烬口中吐血,气急败坏,“你的阁主快死了,我在救他!……你不知道什么是天谴吗?”




飞流愣。




又一道天雷轰下,且有愈加密集的趋势,看样子,天谴是纠结完毕打算灭了蔺晨了。




魔烬推开飞流,“他快被劈死了,阻止他!”




蔺晨难而又难地避开一道雷,却避不开一百道,终于被击落,坠落在地化成人形。




而那最后一次撞击加雷击,总算唤醒了凤凰。




凤凰破土而出,口中熊熊大火喷向蔺晨。




这是能焚烧人间一切罪恶的涅槃之火,遑论一条失了神格的小龙。




同时天劫酝酿已久的最后一击迎头劈下,数万条闪电汇成一股,蜿蜒朝蔺晨而来。




蔺晨脸色惨白,仰头受死。




天谴加凤凰,我这待遇,没说了。




这就死了?只是可惜了小飞流。




远处魔烬嘶吼,“不……!”




可致命的攻击却没有降落在蔺晨头上。。




飞流觉得自己从没有飞得如此之快过,他扑在蔺晨身前,张开翅膀环住怀里的人。




雷击,击在他背上。




烈焰,焚在他身上。




他的脸因疼痛而扭曲,却还挤出一个微笑给蔺晨。




“我知道我惹你生气了,因为我不明白,不懂什么是爱,你觉得我就是胡闹。”飞流揽住蔺晨的颈,“可是我以前想不明白,以后也不会想明白,我一辈子都想不明白了,我就只要你,你要不要我?”




飞流呛出的血溅在他眼里,蔺晨故作淡然的脸终于变色。




不……怎么会这样?




发生了什么事,不该是这样的。




我都准备好去死了,你又来凑什么热闹呢?




蔺晨徒劳地想要帮飞流擦一擦嘴边的血,可是血涌地越来越多,他的眼睛,他的耳朵都开始渗出暗红的液体,血块从他的嘴巴吐出来——那是碎掉的内脏。




蔺晨终于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他轻轻贴上飞流的脸,“要啊,我怎么会不要你?你这么乖。”




飞流气息微弱,“你……你总骗我,你总抛下我。”




太委屈了。




蔺晨眼眶涌出泪,“我保证,我不会抛下你了,我永远同你在一起。我还没给你梳头,好多东西我都还没教给你……哥哥错了,我再不骗你了。”




飞流的视线已经涣散,他紧紧搂着蔺晨呜咽,“疼……我疼……”




蔺晨感觉搂着他的人越来越热,羽毛烧焦皮肉炼化的味道充斥着这方小小的天地。顶天立地的少年渐渐死去,可是天地之中的蔺晨没受一点伤害。




蔺晨心如死灰。




飞流停止呼吸的一瞬,梅岭军营,梅长苏拿在手中端详的枯梅突然起死回生,从截断处一路绿到枝头,那僵持十年也不松口的梅花竟然就这么开了。




肆虐多时的风雪终于停止,冬天快要过去,天也放晴了。




黎纲巡营归来,心情颇好,“宗主,今早看见飞流往北边去,咱们小飞流是越来越好看了,以前还是灰褐色的小鸟。现在灰色变白,褐色发金,身长十几尺,简直不像海东青了。”




枯木尚有一线生机,挨过去便能逢春。




梅长苏转着手中的梅枝若有所思,或许,让飞流去是对的。




再没有比这更对的事了。




阳光直射进蔺晨眼睛里时,他才回过神,面前站着一个男人。




素白的衣服,完美的脸。




瞳孔是金黄的。




魔烬站在他不远处张望,两个人的面孔肖似。




“你是凤凰,他是孔雀。”蔺晨说。




凤凰微笑,“先生怀里,是迦楼罗。”




凤凰第二子,大鹏金翅迦楼罗。




蔺晨使劲把飞流往怀里摁,“他是我的。”




凤凰的面孔浮现悲伤,“他是个好孩子。”




蔺晨不语。




凤凰走到蔺晨身边,轻轻触碰飞流的面颊,“别太用力,先生听听看,他还有心跳。”




蔺晨猛然抬头,撞上凤凰温和的眼,“我的火助他彻底找回神格,此刻昏睡是只因为帮你挡了天谴。”




蔺晨狠狠闭了闭眼,小心翼翼地把头埋在飞流胸前,虽然缓慢,但那颗心脏的确是在持续有力地跳动。




刹时泪流满面。




凤凰向蔺晨一拜,“他们处死他的时候,我不能救,只能封印我们的儿子,孔雀和迦楼罗进入轮回,我陷入长眠。可凤凰知道,大千世界,还有一条小龙为我们不平,他被寒霜子母链锁了三十年仍不屈服,于是被挖去龙角逐出龙宫。蔺先生,当受凤凰一拜。”




凤凰再拜,“凤凰沉睡,困于风海吟不能自已,先生今日唤醒我,我却差点害死先生,若非迦楼罗舍身相救,今日已酿出大祸。还望先生见谅。”




凤凰三拜,却不再言语,目光澄澈望向蔺晨。




蔺晨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他面朝凤凰,像是立誓般郑重,“你放心,我必定照顾好他。”




“多谢。”




凤凰恋恋不舍地轻吻飞流的额头,一滴眼泪滴落其上,瞬间没入飞流眉心。




他的小儿子,受了太多的苦。




蔺晨觉得怀里的人微微动了动,低头恰好看见飞流挣开眼睛,眼底金色火焰流动。




飞流仍是懵懵懂懂,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却在见到蔺晨的第一眼狠狠地给了个笑脸。




蔺晨也笑,再抬头,凤凰孔雀已经不见踪影,只有他们二人待在圣宫的废墟之中相对傻笑。




好一个大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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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雪时晴全文完结,没有番外




但是可能有前传,后传,左传,右传什么的




总之,别嫌弃我脑洞开太大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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