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谢台前燕·7
7
1、
萧景睿死了。
消息来源不确定，但是大家都是这么传的。
呼延朔背对着床榻上躺着的人：人说虎毒尚且不食子，谢侯爷未免太狠些。
谢玉嗤笑：我的儿子现在大概在岭南给我收尸，大帅如此揶揄，未免不够坦荡。
呼延朔眼中精光一闪：侯爷，我如何信你？
谢玉闭眼：朋友的朋友不一定是朋友，但敌人的敌人……大帅，你觉得呢？
呼延朔坐在床边：侯爷伤势颇重，且修养两日，击溃大梁，还要仰仗侯爷。
谢玉不言，像是睡着了。
2、
蔺晨请王天风喝酒。
王天风：这是什么？与那天我喝的，不甚相同。
蔺晨端着酒杯在鼻尖打转：照殿红。侯爷那日从我床底下偷走的，叫桃花醉。这个可比桃花醉要贵多了。
王天风讽刺：都是乙醇兑水，有什么不一样。
蔺晨抬眼，似笑非笑：在下愚钝，听不懂侯爷在说什么。
王天风一饮而尽：有话快说，我还要回去扫地擦桌子整理文件，你的这个……好友，很是会折腾人。
蔺晨沉默，半晌：侯爷觉得长苏的想法如何？
王天风：有效。
蔺晨皱眉：那侯爷是准备答应了。
王天风盯着蔺晨的眼睛：有效，但不是最佳。
3、
王天风铺开地图：以梅宗主的韬略，击败大渝不过是时间问题。即使他们换了呼延朔上马，也不过是将这个时间线往后推。
蔺晨苦笑：可惜长苏最缺的，偏偏是时间。
王天风：不错，所以梅宗主才会兵行险招。因为大渝在这个关头走了一步无比正确的棋。
蔺晨：但对我们来说，这是个错误。
王天风微笑：你早就想到了。
既然是个错误，就把它改正过来。
蔺晨仰头叹气：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我试过，太难了。呼延朔单打独斗不输蒙挚，而且他生性谨慎，旁门左道也难以奏效。
王天风：我能做到。
蔺晨看见王天风蘸着酒在桌上写下两个字，男人因为喝了酒而眼角带红，总给人一种他下一秒要哭出来的错觉。
王天风的口吻不容置疑：这次行动，计划我来制定。
斩首！
4、
深夜，大渝偷袭，王天风抚摸战马的鬃毛：委屈你了，人家战场杀敌，你却要跟我一起叛国。
蔺晨站在阴影处：如果没人发现，稍后我亲自带人去追。
王天风掏出怀里的面具，随意放在马厩里：好。
蔺晨站在马下，仰头看王天风：侯爷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长苏吗？
王天风注视远方：自然是为了国家。
蔺晨凉凉地说：哪里是你的国，大梁？哪里有你的家，金陵长公主府？你在这里，有哪门子的国家？
谢玉看了蔺晨片刻，双腿夹紧马腹，向大渝军队的方向奔去。
临走，留了这么一句话：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胖子。
老师果真铮铮铁骨瑕疵必报。
5、
蔺晨看见萧景睿朝谢玉追去，思索片刻，跟着去了。
梅长苏一直以来都觉得亏欠萧景睿，若他出了什么事，岂不更内疚。
重要的是凭那个疯子的疯劲儿，没准真给弄死了。
蔺晨追到时，谢玉正张弓拉箭，萧景睿从马上栽下。他看见，谢玉半边身子是红的，背上隐约插了三根箭。
两人对视一眼，谢玉转身逃走，蔺晨上前扶起萧景睿。
不致命，但失血过多加上坠马，他昏睡过去了。
6、
萧景睿当然没死，老师中了三箭尚且神采奕奕，他不过一箭，还有两个招牌跟着，能有什么事？
萧景睿睁开眼，言豫津紧紧握着他的手。
豫津惊醒：景睿你醒了！你可算是醒了，吓死我了。你知道balabalabala……（此处省略八百字废话）
萧景睿习惯性地摸了摸豫津的头，摸到一半，主程序终于run起来，他的手僵硬在空中。
萧景睿挣扎起身：豫津，你不许骗我，你跟我父……我是说，你跟谢玉，到底是什么关系？
言豫津的程序瞬间崩了。
7、
在言豫津用一百种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和专情后，萧景睿终于相信了。
萧景睿疑惑：那为什么，谢玉要我特地带句话给你呢？
言豫津说得嗓子冒烟，正给自己灌水，心说我怎么知道，难道……
难道当初自己其实是许给景睿了，谢玉这个便宜公公有什么传家宝要给长媳？
萧景睿：他说……唉，豫津你脸怎么红了？
8、
梅长苏盯着手中的布防图。
蔺晨：你不准备换？
梅长苏：不换。
蔺晨挑眉。
梅长苏抬头：蔺晨，我要赌一次。
不相信任何人，只遵从内心。
9、
蔺晨去探望萧景睿。
萧景睿在跟言豫津说话：谢玉的原话是——“转告你们的那位yan先生，此身到处为家，吟鞭东指天涯。”难道不是给你，而是给晏大夫的？
蔺晨转身就走，牙关紧锁。
他以为自己无所不知，却不知道原来王天风早就知道了。
那句话是带给自己的，不是言，也不是晏。
而是眼，眼镜蛇的眼。
此身到处为家，
与君相遇醉把。
落红化泥无情，
吟鞭东指天涯。
却原来，王天风口口声声说的国家，到头来不过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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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最后那四句话出自一诗一词
西江月·重九
（张孝祥词作）
冉冉寒生碧树，盈盈露湿黄花。故人玉节有光华，高会仍逢戏马。
世事只今如梦，此身到处为家。与君相遇更天涯，拚了茱萸醉把。
此外龚自珍的《己亥杂诗》大家应该都知道吧。
老师的意思粗暴地翻译就是：他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我去送死全是是为了他
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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