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渡·7（台风ABO）
7、夜访
“别哭了，哭一个多小时了，你不累啊？”
明台半仰躺在床上，小宝头埋在枕头里抽泣。
“你都快把我催眠了，爸爸快睡着了。”
依旧是哭。
“我被人打了两巴掌，我还没哭呢，你倒一直哭。”明台碰了碰自己的脸颊，“嘶”了一声。
小宝立马抬头，“疼吗？我去给你拿冰块。”
说完才看见明台嘴边的坏笑，“终于不哭了，心疼爸爸？”
王天风恐怕是真的被气到了，那一掌震得他脑仁疼，相必之下，姐姐后来补的那一掌就跟玩儿似的。
但他越生气，明台竟觉得越开心。
小宝爬到明台身边，头贴在他的胸前，闷闷地说，“你告诉姑姑吧，是我不愿意学，不是你不准我学。师公和姑姑都误会你，还打你，我，我……”
说着眼泪又淌下来。
明台感觉自己的衣服湿了。
“哎呦，给爸爸留点脸吧，我把你买了以后还怎么做你爸啊？你是我的儿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不能拦你，谁也不能左右你。你姑姑和大伯父要是知道了，肯定隔三差五地劝你，多烦啊。”
“可是……”小宝带着哭腔。
明台截断，“再哭明天没有糖吃了。”
小宝终于憋住，眼里水汪汪的，吭哧了半天，又小声问，“那，那你……你以后还会有别的孩子吗？”
“说什么呐？”明台作势要打，“什么鬼话都信？”
“啊呦！”他抱头滚到一边，躲开明台的暴击，“我错了我错了爸爸绕了我罢。”
“住手！”一声怒喝。原来父子两人闹得欢，连门口来人都不知道。阿诚在门外听见小宝叫得凄厉，还以为明台正在上演家暴，踢开门才发现小宝正骑在明台脖子上，哪里是要明台绕过他，分明是自己欺负明台。
阿诚咳嗽一声，“那个什么，浦东有妖物作祟，大哥让你带着你师妹跑一趟。”
明台是不可能看原正純顺眼的，不怎么情愿地应下，等儿子睡着了才出发。哪知这孩子等人走了，圆溜溜的眼睛竟又睁开——他实在是睡不着。在床上翻腾了许久，索性穿衣离开，往学校的方向去。
学校是在阵法保护之下，夜晚宵禁，便是连学生也不得随意闲逛，不过攻击强度也是分对象的。小宝轻巧绕开，可见在北边的时候也是没少干这种事。小宝三下两下绕到王天风的小楼前，站在门口发呆。已经凌晨一点了，这时候打扰师公怎么说也不合适。可已经走到这里，就这么回去吗？
小宝思想斗争地正激烈，哪知一阵风吹来，小楼的大门竟缓缓开了个缝。
不愧是师公啊，睡觉连大门都不用锁！
一瞬间王天风在小宝心中的形象高大起来。
小鬼头鬼鬼祟祟地摸进去，屋里没有点灯，但勉强看得清。阁楼上边是王天风的卧室，小宝几次三番把脚放在楼梯上，走不了几步又撤下来，最后一屁股坐在脚旁的凳子上垂头丧气。
啊呀，还是不敢。
他趴在凳子旁的桌子上苦恼，脸颊贴在冰凉的桌面上，忽然有一丝异样。
小宝抬头仔细看，“这桌子好奇怪……呀！”。
竟是一架三角钢琴，黑黝黝地和墙壁融为一体，小宝竟没有发现。这架钢琴和斗灵那日阿诚伯父给他准备的自然不是一架，它漂亮得多，也古老地多。
就像有魔力一般，小宝情不自禁地掀开琴盖，把手指放在琴键上，这回弹的是一首夜曲。
完全没考虑到楼上的师公已经睡着了这个问题。
所以，明炎，棹音内定的接班人，大半夜地没经过主人同意跑到人家家里，弹钢琴。
家教很有问题。
事实上小宝踏进屋里的第一步王天风就察觉到了，但他实在无能为力。彼时王天风的半边脸魔纹遍生，从血红的左眼开始蔓延，渐渐往心脏走去。他苦苦压制，乍听有不速之客闯入，脚步声十分轻巧，心想定是高手，心中暗叫倒霉。本来就是闭关中途被人强行打断，今日又被明台气得半死，体内魔气按捺不住蠢蠢欲动。他立即打坐调息，来不及找人护法或者布阵，对，他连门都没关。这时候，便是像明炎那种不学无术的小孩子都能轻松制服自己，若真是阴沟里翻了船，一世英名都要毁了。
他暗自屏息，哪知那脚步声在楼梯间上上下下十几遍，愣是没往上来。王天风已经开始怀疑来人莫非真是不学无术的明小宝，一个小孩子脚步声也可以很轻的。等到肖邦的夜曲开始响起，王天风终于确定。
他长出一口气，这孩子有毛病吧？随即全力压制魔气，耳边乐音不停。
小宝几乎把肖邦的夜曲弹了个遍，终于轮到最著名的《降E大调夜曲》，突听到身旁有人轻笑。他心中一惊，音乐戛然而止，换成他嗓子里的一声尖叫——尖叫也不算尖叫，因为后半段被生生咽回去，变得有些搞笑。
他看见师公套着宽松的睡衣靠在一边，脸上的表情很是不屑。小宝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的错处太多，一时间竟不晓得从哪件开始道歉。倒是王天风先开口：“你弹得那是什么玩意儿？肖邦得让你气死。”
小宝瞠目结舌，师公这是什么诡异的重点？
“起来。”王天风命令。
小宝坚决执行。
压制住心魔后洗了个澡换过衣服又在明小宝身后占了一刻钟的师公实在受不了了，终于赶走半瓶醋自己坐下弹了一曲。站在一旁的小宝本来还在苦苦思索这是什么情况，渐渐却被曲子完全吸引。
高手啊！
平心而论明炎的水平不能算低——参考他这个年纪来说，但跟王天风显然不是一个级别的。
“这是我十岁的水平。”一曲完毕，王天风对小宝说，“不过十岁之后，就再也没有长进了。”
“为什么？”
王天风往旁边挪了挪，示意小宝坐下，“因为我十岁之后开始修道，弹钢琴，只能算是业余爱好了。”
“为什么？”小宝锲而不舍。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把刚刚那首曲子再弹一遍。”
“哦。”小宝在明台的摧残下，早已明白服从命令，特别是当敌我双方力量悬殊的时候，无条件的服从命令是最好的选择。
八岁的孩子在弹奏时手指的长度还是比较勉强的，但明炎显然很有天赋，听过王天风的示范，曲子的质量已经有明显的提升了。
“你的理想是弹钢琴吗？”王天风问，“所以你不愿意修道？”
明炎用指尖下流畅的音符回答了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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